硅谷一线观察|刺破泡沫裁员潮还要来“二轮”？硅谷工程师们这样说

“我们这边刚裁员完，活特别多。”——已经晚上10点，Meta平台有限公司位于美国加州硅谷总部的工程师俞晓还在加班。作为近期Meta公司大规模裁员的“幸存者”，俞晓不敢掉以轻心，而是在默默等待第二轮（裁员）的结果。

已宣布削减超过11000名员工的Meta公司很可能在明年年初进行第二轮裁员，这一猜测近期在硅谷流传。虽然Meta管理层尚未透露进一步裁员的想法，但俞晓认为，“如果大环境不好，这肯定是没法避免的，早于Meta开始宣布裁员的（美国加密货币交易平台）Coinbase公司已经裁了好几波了，后续宣布裁员的公司应该也会跟进”。

同样不安的还有谷歌公司的员工们。在谷歌硅谷总部担任设计师职位的朱铮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最近她“很是担心，看到别家的裁员新闻，觉得可能会唇亡齿寒”。

朱铮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虽然尚未宣布裁员计划，但谷歌早已开始缩减开支并正面临来自激进股东的进一步施压。

几名谷歌员工向第一财经记者证实，他们早在8月份就收到了内部通知，被要求减少或限制商务出行。此外，谷歌为公司员工提供的餐饮等福利也有所缩水。本周二，作为主要投资人之一的基金管理公司TCI（TCIFund Management）致信谷歌母公司字母表公司首席执行官皮查伊（Sundar Pichai），要求其采取“激进行动”，缩减员工数量和开支。

过度增长是裁员元凶？

TCI在上述信件中表示，谷歌员工数量自2017年以来以20%的年率增长，这种增速是“过度”的。

与员工数量扩张同步的还有科技公司员工薪酬的上涨。在疫情下的高通胀环境中，美国科技公司员工薪酬同样出现了“通胀”。字母表公司今年早些时间提交的一份监管文件中披露的信息显示，2021年其员工薪酬中位数为29.5884万美元，较上一年增长了8%。

今年4月份，美媒引述人力资源公司Mondo提供的数据报道，在2020年到2022年期间，美国相对收入较高的云计算架构师的平均薪酬增长了25%，而软件工程师的平均工资水平也增长了超过11%。另有美国半导体公司高管透露，美国科技业薪酬增幅接近20%，而在得克萨斯州奥斯汀市这样的热门市场上，增幅则可能高达30%。

过去几年，在美联储执行的超宽松货币政策下，很多美国大型科技公司也开始了资本支出竞赛，其中最受瞩目的就是Meta的元宇宙计划。据美国媒体“商业内幕”分析，从2019年初截至2022年9月底，Meta公司在其元宇宙和虚拟现实部门“现实实验室”上已经累计投入了360亿美元。而据外媒报道，Meta公司资本支出占营收比例可能在今年达到28%，并在明年进一步增长到30%，相比之下，2021年时，这一比例还仅为16%。此外，相较Meta而言更为缓和的亚马逊公司的资本支出占营收比例在2021年也将超过12%，而在2016-2019年间，这一数字约为5%。

这些投入短期内尚未获得可观回报，而美联储加息在金融市场上引发的各项连锁反应让科技巨头们不得不快速收紧扩张的步伐，裁员几乎难以避免。追踪裁员信息的数据平台layoffs.fyi提供的最新数据显示，今年迄今为止，已经有814家科技公司宣布裁员，共128865名员工被裁。

关联行业受波及的产业冲击直接

美国科技巨头们接二连三的大规模裁员也很快波及其它关联行业。其中，最为敏感的就包括房地产市场。

“很多买家已经却步”，“还有一些人表示近期都不会再看房”，硅谷地产经纪人叶福全告诉一财。据悉，这些影响主要体现在第一次购买房产的新手买家身上，而一些资金量相对充裕的现金买家则暂未显示出受到影响。叶福全表示，由于美联储加息以及买家们对于经济环境恶化的担忧加剧，硅谷房价自高点已经回落15%左右，科技公司裁员可能会对接下来几个月的走势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在住房市场外，商业地产受裁员冲击也会比较直接。商业地产服务公司世邦魏理仕在10月中公布的一份最新报告显示，今年第三季度，临近硅谷的美国加州旧金山市写字楼的空置率从上年同期的20%进一步上涨至25.5%。这不仅是历史最高水平，也达到了疫情前水平的6倍之多。

这份报告让旧金山市政收入也亮起红灯。据旧金山市主计长办公室估计，该市财产税收入中有18%来自写字楼部分。该机构展示的一份相对比较悲观的预测演绎显示，如果情况持续恶化，那么2021年至2028年间，该市因写字楼空置率上升而带来的财政收入将减少约2亿美元。科技公司们的大规模裁员毫无疑问会令情况更为糟糕。

而近期宣布大规模裁员的并不只有科技公司。据不同媒体报道，华尔街银行中的花旗和摩根士丹利、医药巨头强生、娱乐行业的迪士尼和华纳兄弟以及能源行业的菲利普斯66等等诸多美国知名企业也已宣布或正在酝酿裁员。

外媒引述的一份相关报告显示，今年10月份，美国雇主宣布的裁员量增长了13%，达到33843人，这是2021年2月份以来的最高水平。

进入11月份，“裁员”依然是频繁出现在美国媒体主要版面的关键词。寒冬逼近，不仅硅谷科技企业员工惴惴不安，很多行业也早已感受到凉意，没有人知道这一波裁员潮会何时且如何结束，但大家都知道，显然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俞晓和朱铮均为化名）

文章作者

叶文多